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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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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五章

崔郢閬正要開口, 蘇妧遲遲得不到回應,眸中稍許帶些疑惑,正要扭頭去看時, 不知是不是陸硯瑾提前察覺到, 語氣中沒有方才那般冰冷,帶著些溫柔, “無妨, 不會有事的。”

蘇妧捏著筆的手一頓,臉上的擔憂並沒有完全消失, 緊咬著下唇,手中的下一句話遲遲沒有寫出。

陸硯瑾手撫上蘇妧的長發道:“本王自有成算。”

話語之中盡數都是讓蘇妧放心的意思, 蘇妧如此也不好再說些什麽, 陸硯瑾都已經說無事,她也說不上什麽話,於是只能點頭, 手中的筆捏的很緊,半晌都沒有再落筆。

陸硯瑾見狀也並未多說,剛要準備吩咐人將她面前的東西收走, 崔郢閬在這時開口,“阿妧放心, 鋪子一定不會有事。”

自小跟著家中掌櫃做生意, 崔郢閬早就已經見過太多用卑鄙的手段來謀求利益的事情, 可以說此番會出事,雖沒有提前設防, 但是崔郢閬也並不是完全什麽都未曾想到。

蘇妧眸中幽咽, 朝崔郢閬望去一眼後,提筆在紙上道:“王爺能否先出去, 我想與哥哥說會兒話。”

崔郢閬的腦海之中如今還是陸硯瑾的挑釁,此番看見蘇妧所寫,崔郢閬倒是瞬間樂了,一言不發只當是看好戲一樣的盯著陸硯瑾。

陸硯瑾袖中手一頓,臉上神情依舊冷清,將蘇妧的碎發撥至耳後,“外頭人多,只怕是出去不得安寧。”

蘇妧手一頓,而後陸硯瑾又緊接著道:“本王去那處坐著,不會打擾你們二人。”

他下頜微擡,指向的是窗戶處。

蘇妧用筆尖頂著下巴,他都已經想好退路且後頭的案子還需要陸硯瑾的幫助,蘇妧也實在是不好就這般趕陸硯瑾離開。

略微沈吟,蘇妧輕輕點頭,示意自己已經答允。

陸硯瑾在起身那瞬,唇邊倏然勾起個笑,但是稍縱即逝,崔郢閬都差點沒有看清楚。

他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中的不滿,不管如何想要做的事情總是已經達到的,其餘的不管就好。

坐在床榻邊的圓凳之上,蘇妧對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意來,隨後自個在紙上寫:鋪子的事情,是不是很麻煩。

蘇妧沒有錯過方才崔郢閬神情中的那一抹糾結,想著大抵是鋪子的事情不那麽好辦才會讓崔郢閬如此。

崔郢閬看著蘇妧紙上寫下的,本是要開口,卻無端朝窗戶處看眼,陸硯瑾雖說只是坐著,然而身子卻傾向於他們這處,一看就是十分關心他們二人究竟在說些什麽的。

於是崔郢閬直接將蘇妧手中的筆給接過,在紙上緩緩寫下:這有何難,我不過是擔心你罷了。

對崔郢閬而言,大抵什麽都是比不上蘇妧的,他有經商的頭腦,就算是再不濟,回去同老頭子認個錯帶著蘇妧回崔家也不是不行,唯一讓他放心不下的,就只有蘇妧的身子。

蘇妧也看見崔郢閬的動作,莫名覺得有些幼稚,他們二人之間倒是回回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。

繼續在紙上道:如此就好,是我沒有提前想好,哥哥莫要惱了就行。

她總是如此,就算是二人一起的主意,蘇妧也總會將錯處朝自己的身上攬去,讓人看著就覺得心疼。

崔郢閬皺眉,性子上帶有幾分的急躁,讓他聽不得蘇妧說這樣的話,“你這是什麽話,難不成鋪子只是你一個人的不是,分明是我們兩的主意,阿妧你這般將所有的錯處都攬在自己的身上,是存心不將我當成一同前行的人不成。”

蘇妧一瞬間就慌了,差點弄倒床上的案桌。

陸硯瑾腳步很快,直接走至二人的跟前,扶住蘇妧,掌心的炙熱源源不斷的從蘇妧的胳膊上送去,蘇妧低頭看一眼,心頭牽絆思緒縈繞,讓她不知如何訴說心頭的苦悶。

崔郢閬一見著蘇妧的模樣,立刻改口,“我並無此番意思,只是想讓你日後,莫要直接就將錯處朝自己的身上攬,分明這些與你是無關的。”

蘇妧點頭,心情稍微好些,望向崔郢閬時眼眸中帶有幾分的笑意,讓崔郢閬也釋懷一笑。

陸硯瑾看清二人字條之上的字,輕聲道:“你好生休息,本王帶他去處理鋪子中的事。”

那些人關得久些,不僅有百姓會心中存疑,蘇妧更是放不下這份心。

他轉身準備離開,崔郢閬臉上也收起方才的漫不經心與玩笑,變得鄭重起來。

蘇妧趕緊在紙上寫下一句話,然後再也顧不上穿著繡鞋,直接光腳踩在地上。

陸硯瑾聽見身後的聲音,立刻回身將蘇妧抱住,“阿妧!”

聲音中明顯帶有怒氣,他氣的是蘇妧不知照顧好自己的身子,更氣她若是有什麽話想要說,何時不能說,偏生要趕在這般的時候。

蘇妧抿唇,將手中的字條放在陸硯瑾的面前,上頭明晃晃是一句:我也想去。

陸硯瑾皺眉,很快就作出反應來,“不成。”

才來的時候,他看見蘇妧幾乎要倒地的模樣,心在那刻仿佛被人用大掌抓住,也在方才想得明白,往後定然不能讓蘇妧面對那般的場面。

更是莫要提,她身子還未好全,一會兒去到公堂之上,豈不是更加不好受。

他的拒絕讓蘇妧杏眸瞬間黯淡,咬緊唇瓣全部都是委屈。

崔郢閬實在看不下去,走過去握住蘇妧的手腕,讓她坐在圓凳之上,婢女們幫蘇妧將鞋襪給穿好。

崔郢閬緩聲道:“想去?”

蘇妧眸子瞬間變得亮晶晶的,猶如天上繁星點綴,毫不掩飾的點頭,她朝案桌上看一眼,婢女很快就將筆放在蘇妧的手中。

而後她再也顧不上字跡,直接在紙上寫下,“我想要親耳聽到,究竟結果如何。”

陸硯瑾心頭驟然一酸,他不知蘇妧從前在蘇府經歷什麽,更加不知是因為什麽才養成她現在謹小慎微的樣子,可鋪子是蘇妧的心血,若是她不能親眼看見,不知會有多失落。

崔郢閬也看向陸硯瑾,黑眸沈思。

蘇妧放在膝上的小手逐漸攥緊些,緩緩將頭給垂下,不想從他們的口中聽見拒絕的話語。

陸硯瑾實在不忍她這般,指腹輕掃下蘇妧的面頰,碎發被他隨意撥至耳後,“好,一同去。”

蘇妧眉眼之中這才緩緩露出笑意來,她快速站起,婢女趕忙將大氅披在蘇妧的身上。

到了準備幫蘇妧系帶的時候,陸硯瑾聲音微沈,“本王來。”

婢女趕忙退開,兔毛滾邊的大氅襯得蘇妧格外乖巧,她臉上全都是恬靜的模樣,如同一只安靜站在原處的兔子,異常溫順。

陸硯瑾手指靈活,將系帶給系好,同蘇妧交代,“一會兒不管聽到什麽,都不要太過於沖動,一切交給本王……”

而後,他朝崔郢閬那處看一眼,卻仍是道:“就好。”

蘇妧微微楞神,不難看出方才陸硯瑾本是想要說與崔郢閬一道的,卻中途改了主意,看來他倒是與平日之中自信的模樣一樣,沒什麽太大的變化。

崔郢閬輕嗤一聲,他才不必如此,一些口角之爭,誰會在意這些。

臉看向旁的地方,就感覺袖子輕輕被人扯了一下,他轉過頭先是看向衣袖,在看見是蘇妧時,眼眸中瞬間露出笑意來,“放心,無事的。”

喉嚨實在難受,若是可以,蘇妧當真不想此時她是這番模樣,如果可以,她也真想與那些故意作亂的人好生說道一番。

縣衙離這處本不遠,在陸硯瑾的堅持之下,蘇妧還是坐上馬車,不必被冷風吹著,只是有些拖慢外頭二人的速度。

被人扶著下來,蘇妧快步走進裏頭,想要看看究竟是怎得一回事。

縣衙裏頭全都是嘈雜的聲音,蘇妧腳步一頓,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
陸硯瑾身著墨狐大氅,面如冠玉,只是如今卻神情不善,眉眼中平添上幾分的陰鷙。

不遠處新上任的縣令看見,趕忙過來,“王爺安好。”

他聲音很大,便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曉,真正能管事的人來了。

但他還沒等到一個主持場面的人,就聽到陸硯瑾聲音沈冷,雖全然都是鎮定之意,但裏頭卻明顯帶有怒氣,“你這個縣令,就是如此當的?任由他們在公堂之上吵鬧不成?”

縣令額頭上瞬間出了冷汗,就連脊背處都感到發涼,“下官立刻就讓他們安靜。”

隨後扶正頭上的官帽,到了府衙的桌案之前,醒木重重拍下,“肅靜!公堂之上豈容你們喧嘩?”

眾人瞬間安靜下來,其中還有也是看到陸硯瑾在這處的緣故。

那群鬧事的人見著陸硯瑾來,明顯多上幾分的懼意,方才陸硯瑾的模樣還在他們的腦海之中沒有散去,如今竟然直接見到人就出現在他們的跟前。

蘇妧很是敏銳的察覺到這群人在互相看著,眼睛中有許多的試探,更是交頭相對,想要個結果,只可惜他們到底不是一群生活在一起很久的人,可以說是毫無默契可言。

陸硯瑾也察覺出這點來,小心扶住蘇妧同她道:“慢些。”

周圍那些聲音散去,蘇妧才感覺好了不少,小臉上沒有用脂粉,卻已經是絕世容顏,讓人都為之傾倒。

崔郢閬是個脾氣沒有那般好的,見著眼前的場景不免說上一句,“如今知道怕了,方才胡言亂語的時候怎麽就不知。”

這話被鬧事的男子聽見,他瞬間站起,“你們這一對奸/夫/淫/婦,恐怕還不知外界是如何傳聞的,你身邊的小娘子都為別人生了孩子,你竟還能容忍。”

話一說出,周圍看戲人的竊竊私語就大了起來,蘇妧的臉色更加是慘白一片,身形晃動,顯些就沒有撐住。

陸硯瑾下意識就想要去扶住蘇妧,蘇妧感受到手臂旁的灼熱,卻又猛然想起男子剛才說的話,撤開自個的手臂,朝旁退了一步。

崔郢閬是個脾氣火爆的,容忍不了旁人竟然如此說,手緊緊握成拳就要上去,蘇妧雖然精氣神有些不大好,卻依舊攔住崔郢閬,沒讓他在公堂之上犯下什麽大錯。

衣袖被蘇妧緊緊攥住,崔郢閬立刻回頭看著蘇妧,十分擔憂,“阿妧……”

但蘇妧搖搖頭,“無妨的,我沒事。”

說的是實話不是嗎?如今她已經和離,竟還住在前夫的家中,甚至與他歡/好,從前她總是認為自己能瞞得很好,現在看來,原來不過都是自欺欺人罷了。

蘇妧說出這話的時候虛弱無力,杏眸一眨都不眨,鴉羽般的眼睫若是不仔細看,是看不出在輕顫的。

陸硯瑾死死扣住蘇妧的手腕,黑眸中是早已壓抑不住的怒氣,縱然沒有朝說出這話的人身上看去,但他周身散發出冰涼的氣息卻仍舊是讓人感覺到懼怕。

他朝說話男子望去,如今他正沾沾自喜,眼角眉梢中皆是跳動的喜悅,似乎認為說出這樣的話來,即使到了這處也不會再遇到什麽可怖的事情。

然而他將一切都想的太過於簡單,陸硯瑾黑眸中蓄滿驚濤駭浪的怒意,瘋狂翻湧之中,他薄唇抿緊,倏然,唇邊勾起一個笑意來,敢當堂如此說,看來當真是不願活了。

蘇妧緊緊咬住嘴唇,不願擡頭,仿佛一擡頭就能看到周遭人對她的指指點點,如此種種皆讓蘇妧覺得不好受極了。

轉身就要離開,大氅的下擺在空中滑落一圈,可她卻並未走出太遠,手腕被陸硯瑾緊緊桎梏住,蘇妧杏眸中立刻蓄滿淚花,“你放手。”

如今的情形,她不願在大庭廣眾之下與陸硯瑾有任何的糾纏與糾葛。

然而陸硯瑾眼底充斥著猩紅,他明白,若是今日放手,往後他定然不會再見到蘇妧,哪怕是蜜骨香發作,他都不會與蘇妧再見的。

所以陸硯瑾的音調中帶有幾分的懇求,“阿妧,別走,本王不會讓他們有任何的非議。”

蘇妧仍舊是想要離開,怎麽可能,又怎會沒有非議,她的名聲如此,只怕是鋪子的生意也更加不好受起來。

可在觸及陸硯瑾的眼底時,她掙紮的力道小了幾分。

陸硯瑾上前一步,將蘇妧虛抱入懷,“阿妧,你想要的,本王都會在今日給你。”

蘇妧無法理解陸硯瑾的意思,她想要的,能有什麽呢?是鋪子的營生,還是她的清白?蘇妧一時間思緒紛雜,已經不知該朝何處去想。

手腕已經被陸硯瑾給牽動,他主動帶著蘇妧到了崔郢閬的身邊,“你同阿妧一道去。”

崔郢閬看著陸硯瑾的模樣,這是陸硯瑾頭一回主動放手,也是他第一次,將蘇妧直接交在他的手中。

沒有主動用手腕握住蘇妧,崔郢閬自是也明白,如今女子名聲受損,就算是本朝不排斥二嫁婦,可同時與兩名男子糾纏在一起也終究不是一件好事。

於是崔郢閬只是用聲音喚回如今蘇妧的神智來,“阿妧,鋪子的名聲,還需要我們一道努力。”

他的話將蘇妧從無邊的懸崖之中拉了回來,蘇妧杏眸中有些些神情,在望向崔郢閬時仍舊有著那份脆弱感,“阿妧,無妨,一定會沒事的。”

蘇妧輕輕點頭,卻也不知在應和什麽,扭過頭只能看見陸硯瑾走上高臺,坐在堂首。

這副樣子的陸硯瑾,是蘇妧從未見過的,周身充斥冷意,望向底下人時帶有高位者的蔑視,準確來說,是他更多些對下頭人的輕視。

方才還在說話的人瞬間安靜下來,陸硯瑾輕掃縣令一眼,縣令立刻扶正頭上的官帽,“堂下何人,報上名來。”

鬧事的一眾人不願開口,縣令看眼陸硯瑾,察覺他並沒有想要開口的意圖,正準備說話,卻聽見陸硯瑾極冷的嗓音,“幹擾辦案者,當處杖刑。”

雖只是簡單的一句話,音調卻冷冽的緊,從安拿著棍子一瞬間站在他們的身側,使得他們嚇了好大一跳。

在那其中本是沒有多說幾句話的人連忙跪地求饒,“王爺恕罪,我們都是住在這附近的人,平日中就靠種些農田為生,不是什麽旁的人。”

男子說話之時,縣令將查到的卷宗都放在陸硯瑾的身前,他修長手指簡單翻過,眉眼清淡,而後隨意就將卷宗給蓋上,“你們說,崔掌櫃的鋪子收了你們的銀子,卻在你們帶了成衣去的時候,不願歸還?”

打頭的男子立刻出聲道:“是……是啊。”

面對前頭的陸硯瑾,男子說話都打著坑巴,完全沒有最開始的時候說話那般有力。

陸硯瑾看了他一眼,隨後看向崔郢閬,在看見一旁站著的蘇妧時,黑眸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柔情,在看見蘇妧無事安靜站在一旁的時候,心才徹底放下,“崔掌櫃,你有何話要說?”

崔郢閬沒有絲毫的慌張,將從鋪子中帶出的憑證還有成衣都放在陸硯瑾的跟前,“王爺請看,左手邊是我們鋪子提供的憑證還有之前做好後帶來的成衣;右手邊則是今日此人帶來的憑證和成衣。”

說著,崔郢閬放下手,不緊不慢看了男子一眼,“草名並未仔細看憑證,但是成衣卻大有不同,我們給出的成衣料子是錦緞,為的就是能多有些保暖的作用,然而他們帶來的成衣,卻是用粗麻制成,兩種材質,實在是相差甚遠。”

陸硯瑾點頭,又問道男子,“你可有什麽話想要說?”

男子立刻直起身,卻被縣令中的人直接壓下去,滿嘴汙穢道:“你說謊!分明就是你們鋪子給的,如今你們卻不認,收了衣裳還想貪汙銀錢,當真是不要臉!”

崔郢閬皺眉,聽著他的話沒有一句的反駁,只是身子微側,將蘇妧給擋在身後,不想蘇妧看到如今的場面,更加不想此人醜陋的嘴臉被蘇妧給看到。

男子看到崔郢閬相互的動作,剛準備開口,陸硯瑾呵斥一聲,“公堂之上,豈容你大聲喧嘩?”

他聲音極具威嚴,多年來權勢滔天,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,面對如此場面絲毫不慌,甚至讓男子平白洩了氣。

陸硯瑾又看了蘇妧一眼,沒有說話,只是用手捏上兩張憑證,而後他問,“崔掌櫃鋪子中的憑證,可換過紙張?紙張可是同時購入?”

崔郢閬立刻道:“並未,憑證所用的紙張數量很大,鋪子一次性購入不少,這些都有憑證記錄,草名可立刻吩咐人回去取。”

陸硯瑾點頭,算是應了他所說的話。

崔郢閬對著楊叔使了一個眼色,派人回去取,蘇妧慘白的臉色總算是恢覆過來一些,她刻意沒有朝堂下看去,而後望向陸硯瑾,此時的陸硯瑾坐在堂上,周身挺立,俊朗面容之上全是肅穆,讓人望而生畏,可縱然如此,在他看過來的時候,眉眼中也對蘇妧摻雜了一份溫情。

陸硯瑾見著蘇妧如今站著的模樣,本是想要吩咐人搬把椅子給蘇妧,但終究還是按捺下這份心思,胸腔之中生了幾分厭惡,如今只想早些將事情給處理妥當。

男子聽見陸硯瑾如此問,便有些緊張,方才的強勢蕩然無存,他不知陸硯瑾是怎麽看出不同的,卻也知道若是想要躲過恐怕是難了。

很快楊叔將一應所需的物什都給帶來,放置在陸硯瑾的手中,陸硯瑾翻看幾眼,便有人將憑證都放在男子的眼前,“你們還有什麽好說?”

語氣中蘊藏著的全都是怒意,他只恨不能將這些人全都砍了,宜陽倘若真的有這般的商戶,怕也是宜陽的不幸,往後宜陽想要再與邊境通商,恐怕是難了。

男子看完憑證,臉色難看,“就算是如此,也不能說明什麽問題。”

陸硯瑾輕嗤一聲,死到臨頭仍舊不知悔改,“紙張因為天氣的緣故是會有所不同,眼前的兩張憑證,一張摸上去很是粗糙,想必是夏日所制,一張摸上去光滑一些,是秋日所制,如此看來,倒不是同一時日所制的,既然是同一批購入,又怎會有如此大的差距?”

他頭一回說如此說的話語,手輕輕一掃,就將兩張憑證全都掃在男子的跟前。

其餘幾位男子早已是面如死灰,現如今只想開口趕緊招了,可打著頭的男子卻仍舊在嘴硬,“說不準原料不同,也會有所不同。”

陸硯瑾黑眸中淬上極強的冷意,卻不想在此時,有道柔柔的嗓音出聲,“宜陽夏日少雨,秋日多雨,我們的紙張是冬日購入,據賣紙行的掌櫃說,我們所購入的紙張都是他們入秋後才制的,等到漿洗後已經進入宜陽多雨的日子,又怎會有很大的差別。”

蘇妧杏眸中全然都是冷靜,但是掩在大氅中的指尖,早就已經嵌入掌心之中。

鋪子是她的心血,她不會允許任何人對它有妄加的汙蔑,更是不想直接毀在這些爛人的手中。

陸硯瑾見狀,雖對蘇妧有些擔心,可卻仍舊是暗暗松了一口氣,眉宇間浮現出笑意來,原來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,他的阿妧如此,才是真正如她自己心中所想。

蘇妧的話顯然將男子給鎮住,其餘的男子已經開始求饒,“王爺恕罪,我們也是受人所逼,這才沒有辦法。”

縣令見狀,本是想命人直接將他們給拖走,卻不想陸硯瑾擡手道:“等等。”

蘇妧聽見陸硯瑾的話,略微有些詫異,如今從男子的口中問出如此多的事情,已經夠了,他這是……

隨後,陸硯瑾站起身,輕輕扣住手中的玉扳指,模樣矜貴:

“你方才說了蘇掌櫃什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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